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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時候會想是我太背骨嗎?可是回過頭看又好像理所當然。


從小家裡窮,我對小時候的印象其實記憶不深。
大概是因為不覺得有什麼可以去記的吧。


因為facebook的關係,遇上了幾個小學同學,說實話,那記憶真的很薄弱。
我少數有印象的片段,大都不是什麼值得留念的回憶。


還記得我們是被轉校的,所以我是當年第一屆的畢業生,弟弟們則是第二屆。
同棟公寓只有我們被轉去新學校,新學校的好處就是一切都是新的,壞處就是一切都要重來。
包含朋友這件事情。


說實在話,我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。
一開始並不覺得有什麼差別,後來才感觸到,原來我們家和別人家不太一樣。


我腦海中一直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印象。
那是一個半夜,應該是深夜了,客廳微微亮著昏黃的小燈,母親還在做家庭代工。
我揉揉惺忪的睡眼,坐到母親旁邊幫她組合那些小玩意,直到不知不覺又睡下。


稍微大了一點的時候,聽到同學說他母親煮了什麼菜、織了件毛衣、編了個玩意的,回家問母親,為什麼那些妳都不會?當別人的父親擁有淵博的學識,精巧的手藝,我記憶中的父親總是扶著清潔機具在工作。


堂表兄弟姐妹無論是上學或是補習,總是有父母接送,而我們則是自個兒走路上下學,自己拎著鑰匙回家開門開燈。


爹娘長時間不在家,常常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開電腦打電動。
在那個還是DOS年代的電腦時期,連倚天這個打字系統都可以是一種遊戲。
後來母親叨唸著我該去念資訊系的時候,我的志願卡上沒有一項是資訊相關系別。


現在想來其實是有些後悔的,當時的想法大約是為什麼你們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?
所以我捨棄了那時候還算擅長的一個技能,其實說穿了,大概是害怕失望吧,因為害怕自己做不到,做不好。

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每回回到南部,我總是先窩進姑姑家,翻著書櫃上的書,一本接一本的看著。母親常說,如果我唸書有這麼認真就好了。


想當然爾,我的心思幾乎不在常規範圍內的事物上,是以唸書成績不會好看到哪裡去就是了。
因為家人沒在看所謂的閒書,所以我看;因為家人不擅手工木工,所以我閒來無事就是做小手工或是組裝修理簡單的小玩意。


每每聽到別人說環境或是習慣會影響下一代的時候,我想的是,那為什麼我做的好像不一樣?


交朋友也是。
我很容易的跟大家都看起來很好,但真的好不好,只有我自己最明白。


我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和那些被排擠的同儕在一起。
因為我不覺得他們為什麼應該要落單。


每每看到社會上的霸凌事件,我就會想,到底是為什麼這個社會變成這樣?


小學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子是單親弱勢家庭,唸書對她來說是痛苦的,因為她唸不來,父親又會揍她,說唸書無用。
所以她每天上課給人的感覺總是不乾淨的,也因為新學校的關係,周圍其實都是生活水平較高人的子弟,理所當然的那女孩成為被嘲笑的對象,甚至十多年後的現在,聽到同學提起她雖然口氣是戲謔的,但還是隱含著當初那不認同的感覺。


我少數記得的一件事就是有一回我到她家教她數學,隔天她叫我不要去了,因為她被她爸揍了一頓,還說念什麼念,反正她又念不好,還害她被揍。
後來我出事戴口罩上學,她看到我的傷,與帶有點幸災樂禍的口氣說,妳也被爸爸揍了嗎?當下我覺得難堪,可事後我覺得她好可憐,因為她所體認到的就只是那樣,她曾經體會過的感受。


另外還記得的一件事情是有一回我到朋友家去玩,那天我生日,我想玩晚點回家沒關係吧,剛好母親回南部,我回到家的時候難得父親已經在家了,他筷子一丟說我還知道回家?叫我滾出去。打小就倔強的性子表現無疑,轉身離開,一夜未歸,嚇壞一家老小包含我自己XD。


到了國中的時候,我們學校是出了名的流氓學校。
每次聽到有人說妳怎麼會是念那所學校的時候,我總覺得念什麼學校有這麼重要嗎?


我第一次作弊被老師打,原因是因為有個在班上頗出鋒頭的小團體要求我要寫答案傳給她們,我實在做不來這樣的事情,於是紙條就在傳遞的途中被老師看到,我還記得老師要打我的時候說為什麼會是我?我太讓她失望了。自此之後我就明白作弊這件事情我是不會再做的了。


後來也有小太保問我要不要跟他,也有在回家的路上被騎機車四貼的太妹學姊攔下來擋瑯,都是些很莫名奇妙的事情,回想起來都覺得好笑。
不過印象最深的還是我的作業,那是一堂工藝課,我的作品放在教室,去洗手間回來後,整個被噴滿亮光漆。如果只是薄薄的一層其實是無謂的,但是是整個作品幾乎被噴掉整罐亮光漆有了吧,連我的布鉛筆袋都不能倖免,格子紅色的鉛筆袋變成深紅色,像是乾掉的血漬,我很少在外人面前哭,那次讓我很受傷,因為那已經不是玩笑了。


我的直覺讓我很明白是誰做的,我只是默默的收拾著殘局,那個我少數拿接近滿分的作品就這麼被破壞了,也救不回了。事後她們有來道歉,不過也就只能道歉而已。


以上都是2009年的時候打的,回過頭再看這些東西的時候,一半是回憶,一半是釋放。
剛好昨天(2010/1/4)上課的時候,老師分享了她看到的一句話:「好人不一定是貴人;貴人不見得是好人。」


所謂的逆境菩薩,指的或許也是這樣的一件事情吧。


我後來再沒有離家出走過,沒有做過弊,該上課的日子沒有缺席過,除了生病的時候。
我從來也不是多認真的小孩,我還是會頂嘴,念這麼多書到底是為了什麼?為什麼我不能看那些有的沒有的書?為什麼我不能做我想做的事?時間慢慢過去,看事情的角度也跟著慢慢的轉變。


我只是想做好該做的事情,或者該說,我想做的事情。


可是莫名的我和一般人的想法差異愈來愈大。
我在大學的時候看著「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」的時候被同學說:「妳怎麼在看這種的東西?」
要考試的時候幾乎是印筆記給人的;打工的時候從來沒有因為要玩樂而找藉口請過假不上班。


說實話,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,這應該是好稀鬆平常的事,我一直以為每個人應該都是這樣。
直到工作後,我才發現原來我以為的基本,好像都不存在似的。


所以我做的事是無所謂的堅持。對我的父母而言,我從小就專門反其道而行;對我的同儕而言,我是個對奇怪事情堅持的人;對大部分的人而言我是固執難溝通的人。


背骨是一種態度,我不能說它好,但是如果它可以讓我的選擇後悔比遺憾少,我想我還是會這麼做。當然會稍微修正一點,畢竟太有稜有角,不好。
我不想要當什麼都好的好人,平凡如我,當不成別人的貴人,就當自己的貴人,用背骨的人生審判自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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