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朝 の 落日映月閣

我懷疑，流浪到底是天生的因子，還是命中註定？


兩個月前，我差點就回到台灣的土地上。
兩個月後，我還在澳洲，四處漂泊。


要回台灣的動機十分簡單，就是我的錢已經見底了。我第一次那麼明顯的感受到，沒有錢萬萬不能的感覺。想回家是衝動，卻也是覺得在澳洲的日子，近一年，夠了。


那時候在攀爬搖籃山時，我們以為下了山谷再往上爬就是頂端，卻沒想到還有另一個山谷。人生好像就是這樣，以為快到終點了，轉個彎才看到還有路。


一直很想說說在園遊會工作的日子，遲遲未動手，是因為直到昨天，長達十四天的雪梨復活節(皇家)秀總算圓滿落幕了。本來應該是完美的句點，不過因為一些小插曲，這周日跟下周末我們還是接了兩場園遊會，但已經不影響我們這走秀人生了。


從坎培拉開始是第一場秀，我在售票亭內賣笑售票，偶而則去食物攤幫忙串熱狗，還有顧一下澳洲經典遊戲--Clown(小丑攤)。澳洲的園遊會不像台灣是一票到底的。遊客入場要門票，而園遊會內的所有攤位，都是要另外付費的。


所以我的售票亭，只是一款遊戲機種。比起很多人在園遊會的工作，我可以算是輕鬆到很無聊的地步(汗)。這遊戲十分類似海盜船，差別則在於一來雙邊沒那麼高，二來速度沒那麼快，但最大的差別，這是一個圓盤狀的空間，所以在雙邊擺盪的同時，會順時鐘或是逆時鐘跟著自轉。個人是覺得還滿好玩的，但因為一次就是八塊澳幣，實在不是背包客可以負擔得起的遊戲阿。


在這邊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對小姐弟一天下來來玩三次，實在令人佩服。


至於經典的小丑攤遊戲，則有點類似台灣的打彈珠，差別在那是一個小丑的頭會轉動，而球則是放入小丑的口中，掉到數字中，數字是累積的，五分及三十分是最大獎，其他的則是有條件的獎品。基本上要得到五分或三十分十分的困難，因為等於五顆球要在同一排，但這是最受小孩子歡迎的遊戲，畢竟容易且人人有獎。


我們很幸運的跟著老闆的親戚住在秀場裡，搭著當初為了翻山越嶺步道買來的帳篷，用著偷渡回本島的小瓦斯爐跟瓦斯罐，還有借來的長桌可以擺電腦放在電箱旁充電，雖然很簡陋，卻因此省了很多費用，倒也過得還不錯。


原本沒打算要長途跋涉回墨爾本幫忙園遊會工作的。但後來因為本人實在太缺錢，咬咬牙又去到了Moomba秀。因為打平就是止血。


一樣的，老闆安排我們的住宿，我們睡的是她友人的家。可以省錢是好事，但滿屋子狗味跟沒甚麼整理的倉庫是我們的睡房，實在有點令人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
這一次我的工作換成了丟球攤。這是一個十分奇妙的工作。客人站在一定的距離，要把球擊中板子，然後讓球掉進下方的籃子裡。聽起來十分容易，做起來卻十分的困難。因為板子的上下方各有一支竹簽，擊中竹簽而掉入籃子也不能作數。嚴格說起來就是騙錢的遊戲。


當然，還是有技巧的，我在第三天的時候算是熟能生巧了，但這真的是含淚(累)練出來的阿。畢竟要吸引客人來玩，就是要讓客人覺得很容易，如果連我們自己都投不進了，客人就更不可能來玩了。


第一天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顧的，當時工作的時候只想著為什麼我要做這樣的工作？到了第二天，來了一個韓國的男生，他練習得很快，很容易就上手，所以表演給客人這一手，很自然的就交由他表現。但隔天他就沒上班了，因為薪資太低。所謂靠山山倒，靠人人跑，很快的我就明白這道理，所以我只好自力自強。沒想到卻來了一個巴基斯坦男生，完全不照規矩做事，一次不理，兩次不聽，到第三次的時候我已經爆炸了。


說實話，出門在外以和為貴。之前就算住背包客棧一間房十幾個人，男男女女每個人生活作息都不一樣，多少都會受影響，但我從來也沒想過我會想要換同事這件事。


當不知道第幾次那傢伙要我跟他比比看誰中的球數多的時候，我直接告訴老闆的女婿，我沒辦法跟那個人共事。


後來還發生客人偷玩偶的事件，有時候我都想，世界這麼大，說不同，是不同，但，很多時候，也沒甚麼不一樣。


我一直都覺得，台灣人的自卑心理很嚴重。我們總是羨慕著別人，但卻忘了自己擁有的。但矛盾的是，雖然自卑，卻也容易自我膨脹，這個天秤，總是無法平衡。


我的確在澳洲看到很大的月亮，很大，大到不可思議；也在澳洲看到好藍好藍的天，真是應驗了那句千江有水千江月，萬里無雲萬里晴的畫面。


但我同時感受到澳洲人的無禮。他們不會顧慮有人不喜煙味；他們以為錢可以驅使一個女生陪在身邊；他們自視甚高卻手領救濟金；他們偷竊卻還沾沾自喜。


我其實很想問，除了英文，你們還會甚麼？我承認，我們在澳洲等級就像是外勞，也的確是外籍的廉價勞工，但不代表我們心態是如此。


之後我們去了Newcastle(新堡)。在這裡我們換了一個老闆，改賣Showbag(福袋)。澳洲的福袋對於澳洲人而言便宜許多，所以非常多的人會排隊買福袋。


福袋有很多種，有食品、有玩具、有假髮、有各類熱門卡通人物，種類應有盡有，而我們莫名的忙，是傳說中遇過最忙的一場園遊會。在這場僅三天的園遊會中，我一整個擔心未來十四天的雪梨大秀，因為雪梨的園遊會是世界著名的，也是澳洲數一數二的大秀，想到十四天完全無休，想到就頭皮發麻。


但幸運的是，我們拿到了幾個福袋，也仍然有免費的住宿，而後則移動到原先的老闆所在地，繼續幫忙園遊會工作，不過其實是老闆的親戚，才是我們原本真正的老闆:P。


我們先是在一個叫Luddenham的地方住宿，這裡的秀場就是營區，但我們的園遊會不在此，我們只是在這裡借宿。第一天的大雨讓我們睡在車上，不打算紮營，因為環境實在不是很好，泥濘加上十分遙遠的衛浴，方便性實在非常低。本來我們已經打算隔天要花錢住好一點的，但老闆提供了一間車屋給我們，小小的車屋內有微波爐跟冰箱，還有一張床，最重要的是有電，又遮風擋雨，所以我們為了省錢，就將就於此。


我們真正工作的地方是Glenfield及Firefield。一個是中東人聚集的小鎮，一個則是亞述人聚集的城鎮。我們的攤位則改成了氣球攤。我大部分的時候是負責綁氣球，也許是因為雨天，也許是因為老闆想讓我們先實習看看工作，所以還算輕鬆。


在園遊會工作的好處是可以到許多沒有想過的地方，看到不同的人種聚集，了解不同城鎮的文化。雪梨這個地方，噢不，應該說是新南威爾斯省這個地方，最是讓我感受到不同族群融合的味道。這讓我對這個地方充滿了特殊的情感。也許不若墨爾本的文化氣息，但別有味道。


到了Camden，我一直覺得這個城鎮很舒服，我們曾經短暫停留過，再次回來一樣十分的舒服。


這次我的工作換成了賣雪花冰，還有棉花糖、爆米花、棒棒糖之類的。澳洲的雪花冰跟台灣的不太一樣，不是那種綿綿細細的，而是比較像挫冰的冰；至於棉花糖感覺也沒有說真的很棉，吃起來為倒是差不多啦，但台灣的比較蓬鬆點；爆米花還是台灣的好吃，澳洲的爆米花弄的五顏六色的是很美麗，但口感實在是不敢恭維。


園遊會有一個共通點，是澳洲少數的夜生活，所以沒有明確的結束時間，但基準點以放煙火為準。當放完煙火後，就是只出不入了。我喜歡園遊會的工作，最主要是因為煙火。基本上一場煙火幾乎都長達十分鐘，而且真的都滿美的。


雪梨這場大秀，最大的遺憾就是煙火，一來角度不好，二來十分的簡單，三來大部份時候我都下班回家只能聞其聲。


雪梨這場工作，我又回到了綁氣球跟招客的工作，十四天下來，我綁了大概超過五千顆氣球了吧，中間我一度以為我手會壞掉，事實上也差不多了，幸好後來有好些，但現在手指仍是有些僵硬的。


慶幸的是，我左右手都可以用。如果不是因為我左右手都可以使用，我也許沒辦法撐這麼久。但壞處是，我左右愈來愈分不清楚了(汗)。


莫名的，讓人恐懼的十四天不知不覺已經結束。接下來跟著秀移動，然後就是環澳之旅。


沒道理都快爬到的山頂，會因為一個山谷而回頭；既然有路，就該繼續往前走才是。我想，也許除了命中註定，也是因為不服輸的性子吧。(笑)